(一篇对于去年12月的文章《时代病人》的解答)
2016年夏天,我到了北京。一到北京我很快就胖起来了。一百八十多斤吧,说多不多,但四舍五入就是一头xiaoliu了。但很快就释怀了,因为我跟你港,我是一个东北人,东北人出门时,背影中总是隐藏着一匹漆黑的骡子,一块茂盛的玉米地,和一片永远是下在年初的冬雪。没有办法,只能虎背熊腰一些,不然这些东西就藏不住,就掉出来了,你说是不是。
到北京以后发生了一些奇妙的事情,我今天想跟大嘎港一刚。比如第一件事吧。我的邻居之一,是一个深圳的男孩子,爱干净,娘直男。他养了一只小猫,我到之后的第三天,那个猫开花了,而且感觉那朵花不是它自己亲生的,因为它是黑猫,只有四只手是白色的,据说古人称之为“踏雪”,但它开的花是金黄色的,五瓣儿,挺大的,贴在它的后腰上,也没长出叶子,就那么孤零零的一朵花,因为是在后侧靠右边的位置,所以它最近走路都有点左偏,根本拗不过地转偏向力,整个猫就有些扭曲,一会儿排成一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一个一字,看着怪疼的。它一见到我就喵喵叫,我想说,嗯嗯行知道了你开花了。它还喵喵的叫,我就懒得回答了。
第二件事就是你苔的袁瞻,成为了我们大家的麻麻。缘起是他经常帮我改我的素材的格式,有一次就忍不住吐槽:“妈的我这样真像你妈!”朋友们,我是谁啊,我这个人八面玲珑舌灿莲花左右逢源见风使舵,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,当下就开始喊“麻麻!麻麻!”没有办法,就这样,袁瞻年纪轻轻的,未婚先孕了。他在上海,上海的产检特别难约(虽然比北京好一丢丢吧,一丢丢)每天下班之后还要去做B超。眼看着他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了,于是xiaoliu,谢熠之类的也就都跟着我一样管他叫麻麻了。他虽然有些不开心吧,但是想到自己不会老无所依,也就把手机里的那首《春天里》删掉了。
提到《春天里》总让我想起那些在东北的日子,一到初春的时候,家家的老人们就都受到感召,开始练习倒立。目的是把身体里的水沥出来,不然就会“湿气侵袭”,怎么港,是一种中医吧。所以春天是很壮观的季节。你往广场上看,会看到很多高高举起的鞋子,什么颜色的都有,有些小孩儿调皮,会趁机把他们的鞋拔下来,然后大笑着跑走。(赵本山小品里那个“鞋拔子”脸的梗其实出自这里,不过00后读者肯定不知道了)当然有一些老人太老了,实在无法倒立,只好去晒太阳,自我安慰着,这样能把水分都蒸发掉。所以在我的印象中,老就是这样的,老意味着无穷无尽的潮气。比如一间长出了青苔的旧房子。
第三件事就是我见到了xiaoliu,他和我们长得不太一样,因为他脖子上是一个苹果——我不是说手机哈,就是真的苹果。可能是红富士什么的吧,我不太懂植物。
他慢慢地走过来,说(),
我说(),
他说(),
我说()。
后来我们就一起去大望路那边吃饭。我走得飞快,xiaoliu边走边说诶你慢一点我头要掉了。其实我很想问他为什么他的头不是头而是苹果,又担心这种问题会不够qingzhen,也就忍着不说,当然我也偷偷到网上搜索了一下。结果弹出了好多莆田医院的链接。
就在我们走到地铁口的时候,忽然一个人一下子拦住了我。一抬头,啊,原来是安徒死。
安徒死很高,我和xiaoliu很矮,我们和他面对面站着,就好像我们是他遗落在世上的一对儿女。
于是我们就去吃云南菜。说到这其实我有一个超能力,因为实在是没什么用,我一直也没告诉别人,那就是我点的菜总会是那家餐厅里最难吃的菜之一。但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好人所以还是让我点了。我点了一个酸汤牛肉,还点了一个菠萝饭,怎么港,我吃了无数次菠萝饭,但每一个菠萝饭都不一样。大概生活就像一盘菠萝饭吧,你永远不知道……当然点这道菜之后我就后悔了,怕xiaoliu会由此想到苹果派。他看着就像有点紧张,让人忍不住想帮他把像素调低一些。
而安徒死像骆驼一般沉默。在他沉默的时间里,我和xiaoliu只好一起做了两道函数题。吃饭的时候,他帮我们盛饭,就像一个大人一样。
忽然,他说:
“生命呀,已死在咀嚼里了。”
我和xiaoliu互相看了看。
吃完饭我们就到处找星巴克。其实也想找网吧的。但都怕被袁麻麻骂,就忍着没去了。星巴克里,我找到了一枚硬币。
我说,我们来猜硬币的正反吧!
我猜正,xiaoliu说。
硬币落下了,反的。
我猜正
硬币落下了,反的。
我猜正
硬币落下了,反的。
我猜正
硬币落下了,反的。
我猜正
硬币落下了,反的。
算了,我说,我猜反
硬币落下了,正的。
我也猜反。安徒死说。
硬币落下了,正的。
气氛有些诡异。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。
我猜正面。
硬币落下了,反的。
我猜反面,我不甘心。
硬币落下了,正的。
我猜反
硬币落下了,正的。
好了我知道了,安徒死忽然说,这是一枚测不准的硬币。
而且,
“如果空间是无限的,我们就处在空间的任何一点。如果时间是无限的,我们就处在时间的任何一点。”
后来我们放弃了这个可怕的游戏,走出星巴克。走到一片梧桐树下。我忽然想起。
“今天是夏至啊!”
大家说,是哦是哦。
我忍不住给他们讲起邻居那只开花了的猫。Xiaoliu从植物学的观点认为,这是猫发情的体现,而安徒死作为一个学数学的人,更倾向于这是猫在希尔伯特空间中的投影。我说猫可能只是万事万物的一个光滑抛面,花朵是一种读秒。(为什么我的话对比起来就这么娘们唧唧呢,当然因为我是学语文的啦)
我们瞎聊着,走过一排一排的梧桐树。不知道为什么,我感到很孤独,好像我是世界上最后一个东北人那样孤独。
然后我们分别,下地铁的楼梯时,我忽然问走在前面的安徒死:
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了吗?
安徒死笑地很慢,像个卡住的GIF,他说,不知道。应该……不会了吧?
后来我离开了北京。回到了东北。后来东北很快就进入了冬天。
后来安徒死再也没出现过;猫也没有了。
“当你第一次见某些人时可能不会知道,那就是你们这一生所见的最后一面。”
注:文中的“港”、“大嘎”、“一刚”都是东北方言。
图片是我昨天吃的一种零食。
42王江山专栏
42,出自《银河系漫游指南》,意为宇宙最终的答案。
{ 苔原·Tundra }
“一个二十几岁,没有工作的年轻人,
往往会把自己想象成一个作家。”
而一群这样的年轻人,
往往会组成一个创作小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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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样管他叫麻麻了。他虽然有些不开心吧,但是想到自己不会老无所依,也就把手机里的那首《春天里》删掉了。 提到《春天里》总让我想起那些在东北的日子,一到初春的时候,家家的老人们就都受到感召,开始练习倒立。目的是把身体里的水沥出来,不
,我说,我猜反 硬币落下了,正的。 我也猜反。安徒死说。 硬币落下了,正的。 气氛有些诡异。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。 我猜正面。 硬币落下了,反的。 我猜反面,我不甘心。 硬币落下了,正的。 我猜反 硬币落下了,正的。 好了
没有办法,就这样,袁瞻年纪轻轻的,未婚先孕了。他在上海,上海的产检特别难约(虽然比北京好一丢丢吧,一丢丢)每天下班之后还要去做B超。眼看着他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了,于是xiaoliu,谢熠之类的也就都跟着我一样管他叫麻麻了。他虽然有些不开心
家的麻麻。缘起是他经常帮我改我的素材的格式,有一次就忍不住吐槽:“妈的我这样真像你妈!”朋友们,我是谁啊,我这个人八面玲珑舌灿莲花左右逢源见风使舵,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,当下就开始喊“麻麻!麻麻!”没有办法,就这样,袁瞻年纪轻轻的,未婚先孕了。他在
里的水沥出来,不然就会“湿气侵袭”,怎么港,是一种中医吧。所以春天是很壮观的季节。你往广场上看,会看到很多高高举起的鞋子,什么颜色的都有,有些小孩儿调皮,会趁机把他们的鞋拔下来,然后大笑着跑走。(赵本山小品里那个“鞋拔子”脸的梗其实出自这里,不过00后读者肯定不知道了